李南暉(1709年—1784年),字仲晦、迎旭,號青峰、西海云樵,通渭人。乾、嘉年間隴右學林中,他以人品端謹、治學踏實、行事清正而被士人敬重。為學專主義理,尤以潛心《周易》三十余年而著稱,易學自成一家。晚清陜甘總督楊昌浚稱之為“隴右真儒”。
李南暉生于康熙四十八年(1709年)。少時家貧,好學不輟,雍正八年(1730年)縣試第一,雍正十三年(1735年)中舉,時年二十五。其后六次參加會試,終不及第。此后他無意仕途,矢志治學。自乾隆初年起,他先后受聘于甘肅秦州、河南桐柏、陜西祁縣等地書院,教書育人。他教學嚴謹,治學踏實,所至之處多以學行服人,弟子遍布秦隴。
乾隆三十年(1765年),五十六歲的李南暉被授四川威遠知縣,踏入仕途。之后他為官十五年,仕跡雖不顯赫,卻清慎勤恪、興利除弊、積極有位。他巡視縣中五座舊書院,設法補助其經費,并在城中自建“青峰書院”,刻石百余方,將其治學心得《慎思錄》鐫刻于壁,以示后學。他治政以仁恕為本,凡纂邑志、修橋梁、筑堤壩、清水利、理疑獄,都親力親為。民間稱其所修萬年橋為“李公橋”,堤曰“李公堤”,足見其政績為民所念。金川之役起,李南暉兩次督運軍糧,行事勤謹。他協修《(乾隆)威遠縣志》,體例細密,類目齊整,提升了清代縣志的編纂水準。乾隆四十三年(1778年)因病乞歸,潛心治學。
乾隆四十九年(1784年),隴右爆發石峰堡事變。彼時李南暉年七十五,久已閉門著書。城陷之日,他率子思沆、侄師沆執兵御敵,寡不敵眾,三人同時死難(《清史稿》)。乾隆皇帝下詔以知府禮葬李南暉,并贈太仆寺卿,入昭忠祠,命省縣志書皆載其名,國史館亦為其立傳。
李南暉治學以《易》為核心,自言潛心經象三十余年。他在秦州任教時,苦心繪制太極、河圖,晝夜揣摩;有一次夢見伏羲授意,醒后大悟,遂立論曰《周易》六十四卦、三百八十四爻之辭,“無一語不自圖出”。其易學著述豐富,主要有《讀易觀象惺惺錄》《羲皇易象》《羲皇易象新補》《讀易觀象圖說》《太極圖說》《周易原始》《天水答問》。《慎思錄》更體現其身心之學。此書十二卷,論為人做事、修身處世,兼及倫理政治,是他授徒三十余年的心得。此書為《清史稿·藝文志》所著錄,道光、光緒年間兩度重刊,足見其價值。
詩文方面,李南暉亦多有遺稿。早年的《秦州雜詩》已見胸次清曠。《靜觀齋詩稿》《憩云集》等雖多已佚,但從現存詩碑拓片看,其詩風平正樸茂,言辭不事雕飾,更多是學人自警自勵的文字。他還輯成恩師遺稿《朱圉山人集》,主纂《桐柏縣志》。
書法方面,李南暉極有成就。他謙稱不善書,然刻《慎思錄》百八十八方,字體楷行草兼具,風骨挺秀,被楊昌浚贊為“仿佛閣帖”。其楷書尤追顏真卿,雄渾方正,骨力充盈,草書剛柔相濟。
李南暉一生大半在書院度過,講學嚴謹,著述浩繁;為官十四年,亦能持清慎之操,興學化民;其終也,死于難,不失士大夫之節。他是乾、嘉之間隴右文教的重要人物,是一位值得尊重和表彰的“隴右真儒”。
附李南暉《朝天關》詩以參看:
呼吸風云近,人從天路行。
山光低鳥道,水氣涌江聲。
政步千峰異,大觀萬壑平。
可能通帝座,自此向神京。
(執筆:清輝編輯:王麗娜)